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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適可而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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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適可而止

第18章

周洛雲非但那日未去碧竹院,之後的幾日也都未曾去,府裏關於孟芙蓉的事愈傳愈烈,甚至有人說,相爺不日便要納孟芙蓉為妾。

那些人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其他,每次講這些時總會當著雪竹的面或者春桃的面講。

二人每每聽到,臉色變會越發凝重,夫人還在給相爺縫制新衣,可相爺已經同其他女子談婚論嫁起來。

雪竹和春桃商議後決定不告訴江怡,這樣她過的會稍許舒心些,但沒有不透風的墻,江怡還是知曉了。

她握著針的手指微縮,不經意地針劑紮上了她的指腹,有血流淌而出,她問翠月,“你說什麽?”

翠月不耐煩道:“我來去相爺的氅衣。”

“不是這句。” 江怡杏眸裏沁著水霧,“是剛剛上句。”

“相爺要我告訴二夫人,後面幾日他都沒空來碧竹院,夫人有事可以同榮錦講,榮錦知曉如何處理。

“相爺現在哪裏?”江怡問的時候呼吸都變輕了,纖長的眼睫落下半彎弧,怕聽到不想聽的,可執拗的又想探聽一二。”

“夫人應該不想知曉相爺在哪?”翠月輕哼道,“還是不要講了。”

“我要你講。”江怡道,“在哪?”

“在前面暖閣同表小姐下棋,”翠月見江怡臉色倏然變白,笑得越發肆意了,“二夫人要去看嗎?”

江怡唇瓣顫抖著還未說什麽,翠月又道:“哦,奴婢忘記了,相爺交代不許任何人靠近。”

她睨著江怡道:“二夫人也不行。”

江怡手一抖,針尖直直插進了肉裏,順著針孔血流淌而出,另一手一松衣衫掉到了地上。

翠月哎呀了一聲,“二夫人這是做甚,便是再生氣也不該拿相爺的氅衣出氣才是。”

翠月從地上撿起氅衣,聲音低沈道:“若是給老夫人知曉了,怕是二夫人又要挨罰了。”

言罷,翠月斜眼瞥了江怡一樣,重重哼一聲,抱著氅衣離開。

她出門時忘了關門,簾子半掀,有韓風順勢流淌進來,屋內原本便冷,被冷風這麽一吹更冷了。

江怡的臉色比外面飄揚的雪花還白,身子有些搖搖欲墜。

他又在同她對弈,他可還曾幾度,她也是會對弈的,而且棋藝不再一般人之下。

江怡想到這裏輕笑一聲,他不可能記得的,但凡她的事她都不會記得。

雪竹和春桃回來,見江怡眼神凝視著窗外,動也不動,放下手裏東西急忙跑過來。

雪竹先一步看到了江怡指腹上插著的細針,驚呼一聲,伸手拔下,“夫人,何可這麽糟蹋自己。”

糟蹋?

江怡忽然驚覺,自從嫁到這裏,她每一日都在糟蹋自己,年覆一年的,沒有止境。

“雪竹,我累了。”她訕訕說道。

“夫人累了先去歇息,奴婢縫制便好。”雪竹以為她說的是身累。

江怡搖頭,“身子累歇息便能好,那心累呢?又該如何?”

“……”雪竹也不知該如何答。

屋裏靜的只能聽到呼吸的聲音,還不及廊下晃動的籠燈發出的聲響大,每一聲都像是捶在了江怡的心上。

砸得她千瘡百孔,每一處都在疼,可又不能說出的到底是哪裏疼。

其實…周身都痛。

-

江怡沒胃口,晚膳沒用,水也沒飲多少,早早便躺下歇息了,雪竹在外間候著,耳朵時時豎起,聽著屋內的動靜。

除了細微的呼吸聲再也聽不到其他。

她有些擔心,數次進來查看,見江怡一直閉著眼,便又心安地走了出去。

只是她不知的是,她前腳出去,後腳江怡便清醒過來,眼睛直勾勾盯著墻上成雙的燭影。

連影子都是成雙的,唯有她不是。

驀地,忽覺很冷,她縮了縮脖子藏進了被子下,不知是她太冷的緣故還是什麽,被子裏也是冰涼一片。

今年的冬日與她來說似乎格外難捱。

後,她又思付,當她嫁進相府那日便於春夏秋毫無幹系了,她的世界裏唯有漫天飛雪日。

本以為周洛雲是良人,到頭來還是她真心錯付。

江怡緩緩閉上眸,積蓄許久的淚珠再也壓不住,順著眼角流淌下來。

她咬著帕巾無聲哭泣。

-

江怡每到冬日身子便會不太利落,時好時病。次日,她染了風寒,咳聲不斷,家裏還有之前她命雪竹買的一些草藥,正巧用來煎服。

湯藥服下後感覺才好了些,她正好倚榻歇息,劉媽走了進來,“二夫人,老夫人請。”

平日都是丫鬟來喚人,今日竟然劉媽親自來喚人,江怡詫異道:“母親喚我何事?”

“二夫人去了便會知曉。”劉媽裝作沒看出江怡臉上的病容,還是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,“二夫人快點吧,去晚了老夫人會生氣。”

宋氏生氣的樣子很嚇人,江怡是有幾分發怵的,點了點頭,“好。”

雪竹給她穿上氅衣,又端來一盞熱茶,“夫人,昨夜下了一夜的雪,外面天寒地凍,喝點茶水暖暖身子吧。”

江怡也怕去了梅院沒個歇息時,便接過茶盞一口飲盡。

劉媽等不及了,不斷催促,“二夫人快點走吧。”

江怡不敢耽擱,步出了屋子。

剛走出,一陣冷風迎面撲來,像是沖撞進她的心底,莫名的冷意從胸口蔓延開朝周身散去。

凍得她牙齒打顫,身子虛晃,步下臺階時腳都是飄得。

江怡的院子在最西面的位置,同程月芷和周洛雪比起來,碧竹院位置最偏,距離梅院也最遠。

當初這處也不是江怡自己挑選的,是家裏只剩這處了,周洛雲的意思可以換個更大的宅子,但宋氏不樂意,說人愈來愈多,日後的開銷也會增大,再換新宅子怕是會入不敷出。

見江怡一直未表態,她又道:“要是窈窈不喜歡這處,你們可以去住梅院。”

這話嚇得江怡一顫,像是她再驅趕宋氏似的,她急忙回道:“梅院是母親的院子母親住著便可,兒媳和夫君住哪裏都好。”

周洛雲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不是在皇宮便是在相府書房,是以對住哪裏也並不介意。

就這樣,江怡住在了最偏僻最小的院子,前面有參天大樹遮擋,日光也不是很好。

江怡不能細想這些,每每想起便覺得十分委屈。

“二夫人,怎地還不如老奴走得快。”劉媽再次催促,“快些吧,老夫人真等急了。”

“好。”江怡道。

隨即,她邁大了步子,路上積雪多,要不是有雪竹攙扶她怕是早摔幾次了。

緊趕慢趕來到了梅院,雪竹在廊下等著,江怡掀簾走了進去,聽到裏面傳來淺笑聲。

聲音很熟悉,是孟芙蓉。

江怡掀眸,只見宋氏正在同孟芙蓉對弈,宋氏剛開始學總是下不好,也一直悔棋,孟芙蓉明著說不許,暗地裏還是給了她悔棋的機會。

宋氏就喜歡這種玲瓏剔透的人兒,見狀笑得愈發開心了,“怪不得雲兒喜歡同你對弈,我也喜歡。”

孟芙蓉含笑道:“是阿母棋藝好,同兒無關。”

宋氏抓過她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拍打,“這些時日住在府裏可安好?”

“好,”孟芙蓉眉宇間多了一絲羞赧,“表哥待我極好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宋氏道,“明兒帝京城的慶華樓來了戲班,你想聽可以讓雲兒陪你去聽。”

“多謝阿母。”孟芙蓉站起,屈膝作揖。

宋氏拉起,讓她坐身側,掀眸打量愈看愈歡喜。

江怡在一旁站的腿都酸了,還是未有人理會她,不得已,她上前說道:“母親。”

宋氏臉上的笑意倏然頓住,神情肅冷,“聽聞你這兩日再同雲兒使性子?”

“兒媳不敢。”江怡躬身道。

“不敢?”宋氏輕哼,“江怡,雲兒可是雲滄國的相爺,每日要做的事很多,沒空理會你的小性子,你若是不改,我可以幫你改。”

“母親,兒媳沒有。”

“那為何總是叫雪竹去書房查看,你到底想知道什麽?”宋氏道,“還叫春桃去廊下盯著。”

宋氏臉色變得越發凝重,“江怡你膽子真是大了。”

“兒媳不敢。”江怡臉上的血色褪盡,“母親切勿聽信她人亂講。”

“好了,真當我瞎了不成,你自己什麽樣子自己不知曉嗎。”宋氏嫌棄道,“一臉苦相,真是喪門星。”

江怡錯在衣袖下的手指,緊緊掐上了掌心,“母親,為何不總是聽信他人的一面之詞?”

“你是在訓斥我嗎?”

“兒媳不敢。”

“我看你敢的很。”

宋氏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,“不停訓斥,頂撞長輩,江怡你去外面給我跪著。”

天寒地凍的臘月天,t江怡跪在雪地裏,一盞茶的功夫,膝蓋已經痛到沒了知覺,衣服也濕了大半。

雪還在下,她的發絲,秀眉,長睫都被雪染成了白色,唇也是白色,止不住地在顫抖。

雪竹心疼眼睛都紅了,她跪在江怡身側,“夫人,別睡,再堅持一下。”

江怡是真困了,隱隱的,她似乎還看到了母親,母親在對她招手,她笑著迎了上去。

忽地,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,她擡眸去看,認出來人是周洛雲,他穿著一身紅色朝服出現在她眼前。

幻想和眼前重合,她閉了下眼又睜開,周洛雲還在,她啟唇想說什麽,剛一張嘴,眼前一黑,倒在了男人的身上。

她聽到他說:“江怡,不要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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